瑟莉娅连珠炮般吼完后,沉痛的寂静支配了整个牢房。
突然察觉到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的瑟莉娅自嘲地干笑起来。
“……哈哈,哈……我到底在说什么啊……真是愚蠢……”
瑟莉娅紧握神人衣襟的手渐渐松下来。然后,她软瘫在椅子上,用左手捂住脸,无力地看向天花板。
“……你懂了吧……?我就是这种脑袋被门夹了的怪胎……别再试图和我扯上关系了……算我求你……”
“大……姐姐……”
这时的瑟莉娅确信,这样一来少年就会走开,永远从自己眼中消失。因为,如果自己是这个少年的话,就算是任务所迫,也不可能愿意去照顾一个发疯的女人……不可能。
但是……
“我应该……能懂。”
神人还是没有走开。
“我虽然不懂大姐姐的使命是什么……但大姐姐的孤独和痛苦……我还是能理解一点的……因为,孤身一人确实很寂寞嘛……”
神人直勾勾地看着瑟莉娅说。
“……够了,小鬼,别说得好像你知道一样!”
真心受够了少年的她,看也不看少年。
“你怎么可能懂……你先去试试孤身一人活八十年吧……”
“我能懂”
神人的话依旧非常直白。
“因为……我也是一个人啊……”
“…………”
“在我还很小的时候,爸爸和妈妈就因为传染病死掉了……大家都认为我会把病传给他们……疏远我……从那以后,我就是一个人了……”
“…………”
“就连我,偶尔都会痛苦得想哭出来,孤独得想哭出来……那大姐姐的痛苦,一定是我的几十,几百倍吧……”
牢房被沉默所笼罩。
虽然没有了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的气氛……但悲痛的成分还是很浓。
过了一会儿。
“……我会再来的,大姐姐。”
“……烦人,别再来了!”
神人没管瑟莉娅拒绝的言语,朝牢房的某个角落走去。
“大姐姐,打起精神来吧……为此,我会尽其所能的……”
他从角落的阴影中探出半个脑袋看着瑟莉娅。
“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”
瑟莉娅什么都没说,而是把脸扭到一旁,看向别的地方。
直到少年的动静完全静止,瑟莉娅也没有说一句话。
世界被夕阳染红的傍晚时分。
“嗯……”
“大姐姐你醒了呀,快来吃饭吧。”
“……你这笨蛋,我和你说过了吧。没搞清楚这个组织的用意前不要接受任何东西,你居然接受了他们的食物……虽然我姑且在这里张开了驱人的结界,但不能大意……”
与开心的神人相反,瑟莉娅说话显得很冷淡。
“没问题的!因为正义的伙伴瑟莉娅正在保护我!一定没事的!”
“…………唉!”
只要有瑟莉娅在就没事。
坚信着这一点的神人让瑟莉娅无奈地叹息。
“说了多少遍了,我不是什么正义的伙伴。而且,就算是正义的伙伴也不是万能的!我等只不过是人类,不是神啊!”
“呐,大姐姐你是精灵使吧?”神人或许感到刚才的话题太过沉重,主动转移了话题。
“嗯,姑且算是吧!”
“那我能看看你的精灵印刻吗?我听说精灵 使和精灵签订契约都会有那种东西。”
“不可以!”那东西在很久以前没有了……
“那大姐姐我能成为精灵使吗?”
“不可能!”
“唉!!”
“哼!男性的精灵使自古至今只有一个罢了,你兴许能与精灵做基础的沟通。但你绝对不会是一个精灵使!”
“唔……我不是很能了解其中的差别……”
“前者毫无道理可循,只存在于童话故事中。相对的,后者只需要记住做法和理论,谁都能够尝试。”
“啊哈哈,难懂的事情之后再说。”
最后。
瑟莉娅和神人面对面坐着,开始吃饭。
“呐,瑟莉娅……好吃吗?”
“一般!”
瑟莉娅虽然冰冷地如此回应,但还是没有停下把汤往嘴里送的手,默默喝着汤水。神人笑嘻嘻地看着瑟莉娅。
“……哼!”
瑟莉娅像是闹别扭似的看向一边,坚决打算无视神人。
卡钦,卡钦,餐具发出的细小声响回荡在屋内。
双方虽然不说话……但这寂静并不沉重,是一种平静的沉默。
“……上一次像这样和谁一起吃热腾腾的饭……是几十年前的事了……?”
瑟莉娅一边喝着汤一边这么想着。
我会再来到你身边的。
神人履行了他的诺言,自那之后也每天都会出现在瑟莉娅的身边。瑟莉娅无法相信。特别两人迎来了最糟糕的邂逅的第二天,神人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,她目瞪口呆。
不管怎么威胁,怎么辱骂——甚至动用一些暴力……神人依旧会在第二天若无其事都来到瑟莉娅身边。
并且,像这样自然而殷勤地照顾瑟莉娅。
最后瑟莉娅也拗不过他,只好随他去了。
“……真是不可思议,自从这个烦人而多管闲事的小鬼闯进来后……每天如同例行公事的酗酒,自残,还有对物品打砸都……感觉没什么欲望了”
已经难以治愈的破烂而干瘪的心,就像是得到了治愈和滋润。虽然那该死的使命感和对自己不老不死的体质的不满依旧存在……但自己已经沉静到不再想要以破坏其他东西的方式来宣泄的地步了。
“我居然……觉得这种生活……很舒服……?”
瑟莉娅疑惑地扪心自问。
瞬间得出了答案。
“嗯……确实是觉得很舒服吧……这实在是没办法掩饰……因为……这种温柔的感觉,和那家伙……艾利还活着的时候……”
不知不觉的,瑟莉娅眼眶开始发热。
“……瑟莉娅,怎么了?”
敏感地察觉到瑟莉娅内心细小变化的神人担心地问道。
“笨……没什么……别看我这边?”
瑟莉娅慌忙遮住眼。
“喂……你先别管我,你吃东西把脸都吃脏了……”
她用愤怒地口吻说着并拿起手帕,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内心。
“真是的,喂,你……待着别动!”
“……嗯!”
伸出手给桌子对面神人擦擦嘴角。
“这样就好了。哼,你看起来办事挺牢靠,但终究还是个小鬼呢”
“……啊?!”
神人惊讶地发出了细小的声音。
“瑟莉娅……刚才笑了?”
“…………!?”
“瑟莉娅虽然平时就是非常漂亮的人……但笑起来更可爱呢!”
“………………你这早熟小鬼。想说这话还早了十年呢!”
虽然狠狠瞪了他一眼,但恐怕没有什么威慑力。
因为现在自己的脸红得像个番茄一样。
“真是的……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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